我們約好在「新大阪」車站的第二月台.第五車廂處會合 , 在週日早晨的七點半。
丈夫的妹妹家一行四人 , 連同我跟兩個孩子 , 打算一起坐新幹線去名古屋的奶奶家 ,
參加爺爺的一年忌日的法會。眾人一身黑白素服 , 小男生們慎重其事地繫了黑領帶 ,
Popo 跟表姊坐在一起 , 安靜閱讀 , Non-non 則和表弟湊在一塊 , 交換著皮卡丘戰鬥卡 ,
新幹線一路平穩 , 從大阪到名古屋只需一個鐘頭 , 大人瞇著眼睛補眠 , 孩子們各忙各的。
我們約好在「新大阪」車站的第二月台.第五車廂處會合 , 在週日早晨的七點半。
丈夫的妹妹家一行四人 , 連同我跟兩個孩子 , 打算一起坐新幹線去名古屋的奶奶家 ,
參加爺爺的一年忌日的法會。眾人一身黑白素服 , 小男生們慎重其事地繫了黑領帶 ,
Popo 跟表姊坐在一起 , 安靜閱讀 , Non-non 則和表弟湊在一塊 , 交換著皮卡丘戰鬥卡 ,
新幹線一路平穩 , 從大阪到名古屋只需一個鐘頭 , 大人瞇著眼睛補眠 , 孩子們各忙各的。
鮪魚是我家挑生魚片的首選 , 只要鮮潤凝脂 , 輕沾個青芥末醬油就能傾倒眾生 ,
不過 , 把生鮪魚細剁成泥 , 攪拌紫蘇、薑汁、蔥花的鮪魚丼 , 才是家裏最常見的一品。
今天換個新口味 , 我將鮪魚生魚片劃刀成骰子狀 , 浸漬醬汁後 , 拌入漂涼的烏龍麵中 ,
生蛋黃一定不能少 , 茗荷 (みょうが)、白蘿蔔嫩芽 (貝割れ大根)可換成細碎的紫蘇和蔥花 ,
微辣的鮪魚冷麵成了今夏的霹靂嬌娃。
午後五點半 , 送了一份「層層薄肉派」便當給 Popo , 我的快遞任務順利達成 ,
提袋空空 , 長裙隨著風翻起了波浪般的擺動。
之所以取名為「層層薄肉派」, 是源於它的日語原名 「ミルクレープ豚カツ」 ,
由 5 張里肌肉薄片交織而成的肉派 , 外型神似Mille crêpes 那樣交纏著多層可麗餅 ,
卡滋卡滋的口感比傳統的豬排(豚カツ)更輕盈 , 煎炸時間也更縮減 , 很夏天。
這家小店 , 坐落在商店街中不顯眼的二樓。住在這兒六年的我們 , 每每路過 , 望著那
唸不出音也記不住的招牌 ~「Aqua Vitae」, 索性瞥一眼狹長階梯盤旋而上的二樓 ,
不免興起無限綺想 , 尤其當第六感告訴我 :「這家館子 , 保準好吃」時 , 更難以按捺。
我們慎重其事瀏覽著門口貼出的菜單 , 兩相對望 , 確定了彼此都掛著快滴下來的唾涎 ,
於是 , 用力推了門進去。
清晨五點半 , 激昂的蟬嘶吵醒了我 , 我輕手輕腳踱到廚房 , 為孩子準備便當 ,
七月天 , 炊飯鍋和瓦斯爐的活絡攻防 , 早就讓溫暖的廚房豹變成「三溫暖」,
不時把我烘得毛孔噴張、渾身黏汗。噢 ~ 好想吃一頓冰冰涼涼的冷麵哦 ~
「冷やしうどん (冰鎮烏龍麵)!」一聲指令突然在我腦門橫衝直撞!
順從著指令 , 翻翻冰箱 , 發現只要買包烏龍麵 , 再添顆檸檬就可以動手了。
基本上 , 日本的便當族都吃冷菜冷飯 , 不管是小朋友或是上班族 , 不論男女老少 ,
因此 , 格外留心便當的鮮度和菜色的視覺呈現 , 甚至超過了味道好不好。
舉飯糰的例子來說 , 和式御飯糰向來只吃冷的 , 而台灣的糯米飯糰則熱得有味道 ,
據說米飯在培植評鑑時 , 就以放涼之後的口感來鑑別等級 , 可見冷食文化 , 由來已久 ;
但對不愛冷食的 Popo 來說 , 吃不到熱騰騰香噴噴的白飯 , 簡直讓他悵若所失。
窗外 , 聲聲知了 , 清晨聽見今夏的第一聲蟬鳴 , 疏疏落落的 , 帶著生嫩氣質。
梅雨季還沒過完呢 , 蟬兒們似乎已經等得不耐煩 :
「今年的雨 , 未免下得太跋扈、太不可理喻了!但是 , 輪到咱們登場的,就不該猶豫 ,
咱們走吧!」青嫩卻堅決的聲音 , 像運動會的選手宣誓一樣。
蟬聲 , 戳印了牠們破土而出的日子 , 在地底 , 牠們足足蜇伏了七個寒暑。
最近很少聽你說 , 收到了哪位女生的臉紅告白 ,
也許是你因為最近比較累 , 腦袋瓜和眼鏡老是垂垂的 , 笑容少了些 ,
其實你露出一排牙齒笑的時候 , 還是蠻好看的。
今天是你 12 歲生日 , 白天照常去上學 , 晚上補習到 10 點多才回家 , 不容許好好慶生 ,
可媽媽今天要好好地想你一整天 , 誠心為你祝福。
有了奇異果、鳳梨片 , 我才願意將這道菜叫做夏日限定的炸蝦涼拌 ,
只要再淋上微量的ウスターソース ( Worcester sauce ) 和美乃滋 ,
一道菜 , 也能搖身一變為一個鮮豔欲滴的消暑便當 ,
不但取悅視覺味蕾 , 更為揮汗苦讀的孩子鼓舞打氣。
打開了抽屜 , 幾張奈良法隆寺的相片躍入眼底。
那次結婚十週年的旅行 , Non-non 成了燙手包袱一路發燒 ,
我們輪流揹著他也想繼續走下去的往事 , 至今仍炙印在腦海裡。
Popo 的小學也在之前到奈良遠足 , 酷愛科學的他對古城有說不出的棘手 ;
但重逢法隆寺的歡快情緒 , 連他自己都感到驚奇。
我想 , 美 , 自有一股渲染力。
建於西元 607 年世上最古老的建築群 ---- 法隆寺 , 不只悠遠 , 更是一則傳奇。
傾盆大雨的那天 , 晝如黑夜 , 宅急便的歐吉桑按了鈴 , 遞送了一份來自「王傳仁先生」
的包裹 , 上頭沾著顆顆雨珠。
其實我早就有心理準備 : 前一天收到 Evita 的私噗 , 她說她一踏出名古屋機場 , 就託了
冷凍宅急便寄來一個包裹 , 她覺得日本的宅急便服務做得真好 , 但收費貴得驚人。
一聽到她報的運費 , 嚇得我眼歪嘴斜!噢 , 怎麼讓人家那麼費心費力 , 該怎麼辦才好?
我愛奈良 , 不下於京都。除了野放在奈良公園的鹿群密度太高、太嚇人了不算 ,
遼闊質樸、簡雅內斂、步調沉緩的古都奈良 , 的確深得我心。
加上奈良距離神戶的家稍遠的關係 , 不易成行的珍惜感情讓美景擅自加了分 ,
聽說奈良的夜 , 尤其迷人!
若是沒有大弟的陪伴 , 沒有他的相機取景 , 夜遊奈良東大寺 , 也無法體會得那樣深。
我喜歡在黃昏下散步,披著一身的餘暉,返回家門燉一鍋無人不愛的馬鈴薯燉肉。
距離晚餐還早,是我刻意提前了,畢竟燉理烹調,需要時間上及心情上的餘裕。
有了時間的加持,味道自然纏繞住一股溫柔氣韻,摻揉著心思與神秘。
我削著馬鈴薯皮,按著洋蔥、紅蘿蔔劃刀,便發現這道所向披靡的和食,之所以潛藏著安慰人心,成了媽媽味道
的代名詞,自有一番道理。
馬鈴薯燉肉
一種深層的疲憊 , 猶如一根黛青發黑的螢光燈燈管 , 一閃一滅地忽亮瞬熄 ,
愈來愈單薄的體力 , 就像等差數列的方程式 , 愈來愈頹勢地接近於零。
我丈夫累壞了 , 他被排山倒海而來的工作吞噬得奄奄一息 , 終於舉起了白旗 ,
他說他只想回家 , 吃一頓無負擔的家常菜 , 昏躺在床上 , 讓酥暖的床墊吸吮得爬不起來。
我燒了一道鰈魚、清燙菠菜、湯葉豆腐、水菜蛋花湯 , 想好好平反這場重度疲勞。
Non-non 坐在最前排 , 我發現他在課堂中最多的動作 , 就是舉手 , 微笑。
他對老師發出的訊息那樣有反應 , 對上課那麼感興趣 , 實在出乎我的意料。
女老師一口標準的京片子 , 發音清晰 , 咬字不緩不急 , 態度也寬容溫煦 ,
Non-non 凝視著黑板的眼睛 , 亮晶晶 , 望著導師的神情 , 時而微笑時而陷入思考 ,
老師丟出來的問題 , 他立刻接得正著。他的手舉得高高 , 心切地想大聲發表 ,
不只右手奮力地伸長 , 左手也彎曲插進了腋間 , 渾身散發出全心全意 ,
沒被點名就絕不開口 , 雖然我曉得他心中吶喊著 : 「老師 , 我!我!我!」
「咦 , 那是甚麼東西 ☝ ?」也許你會感到詫異 , 不曉得該把焦點放在哪裡 ?
「是我家玄關。」我有點臉紅。
「怎麼玄關擺了兩紽煞風景的東西 ? 那是甚麼啊 ? 」你乾脆直截了當地問了。
「兩條正準備丟出去的被墊啦。」我踩在被墊上 , 用力將麻繩來來回回地捆綁。
不是我把事情做到一半就丟下不管 , 是有緣由的 , 且聽我說。
這陣子 , Popo 銷聲匿跡已久的咳嗽又復發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