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別人的眼中 , 自己是什麼模樣 ? 攬鏡自照 , 翻遍相簿 , 恐怕也摸索不出個所以然。
丈夫喜歡把鏡頭拉得遠遠地 , 捕捉我卸下防備的一瞬間 :「輕啟的唇像吐露什麼似的」
他說他就偏愛這個角度。
而我的思緒渙散 , 焦距飄移 , 越過了他所在的經緯線。
是不是愈親密的兩個人 , 就愈該為彼此騰出一些空間 ?
試著緩衝緊貼的感覺 , 疏散交集的頻率 , 讓留白更換成餘韻 ?
我不愛讓相處陷入了一種慣性的方程式 , 永遠只得到一個「絕對值」,
含著動線的距離 , 才是最美的交往幅度 ,
或許七夕之美 , 就美在虛無的時空漂浮 ?
天剛亮 , 孩子揉著眼輕喚著 :「 媽媽 , 愛妳。」
寶貝惺忪著眼 , 小腦袋還沒開始運轉 , 先掀起一截上衣 , 露出白白的肚和背 , 要我撫摸。
「媽媽又軟又溫柔 , 好舒服哦。」跨越了一段漫長的闇夜 , 我們從夢境走回現實來 ,
孩子眼中的媽媽 , 是一股味道 , 一處向陽的故鄉。
我拿起抽屜裡的小鏡子 , 背對著穿衣鏡 , 在晨光中端詳頭髮、髮下的頸項 , 和背部的線條。
歲月的秘密多在背後露餡：肩胛贅肉、手肘長繭、腰臀下垂、腳跟粗糙 , 意謂著青春已邈 ;
我扭一扭腰 , 想端睨一絲絲徵兆 , 試圖再唬自己一遍。
我懂 : 無論是誰用相機捕捉我的角度 , 都不可能反射出我的全貌 ,
而我睨著鏡子注視自己的神情 , 也與外界所識別的自己大相逕庭。
文字在 Blog 中流轉 , 是片段 , 是屬於選擇性的單向 ,
你投射的眼光 , 我無法諳知 , 我隱藏的部分 , 你無力識破 , 看似透明 , 其實不然。
了解與誤會 , 毀譽和褒貶 , 難免在其中爭鋒交錯。
這兒 , 你讀出了什麼氣味 ? 駕馭了幾分知性感性 ? 分辯了多少真實與虛偽 ?
我還是看不透自己 , 老實說。
但時間包容我 , 也許我還有機會 ........
就像被扭曲了的面貌 , 仍有後挫力恢復原狀一樣 ,
我不急不慌 , 反正 , 就是這樣。
PS. 照片攝影 / 阮景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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