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爸爸加班 , 晚餐只有我和 Non-non 兩個人吃 , 他忽然一臉正經地對我說 :
「媽媽 , 如果 , 我是說如果有一天 , 我們若遇上了車禍 , 我想跟妳一起上天國。」
「怎麼啦 ? 怎會有這樣的念頭 ?」我笑著說 , 這小傢伙莫非像小說家太宰治一樣 ,
赴黃泉也需要找個伴 ? 人家太宰治風流倜儻 , 愛人們無怨無悔地殉情殞命 , 而他 ,
「因為我最愛妳了 , 希望上天堂也不分開 , 能天天見到媽媽。」
小腦袋所想到的愛的極致 , 就是依偎著生死邊線嗎 ? 我有點受驚了!
想起兒時也曾害怕父母即將枯萎消逝 , 那種莫名的無奈與恐懼 , 至今還記憶猶新。
然而 , 我從未想過跟誰一起終結生命這件事。不管是轟轟烈烈的戀愛對象 , 或是承
諾一生相守的配偶 , 也許不夠浪漫的我清楚生死有命 , 勉強也求不得的現實。
在生命的途中 , 我們可以選擇所愛 , 選擇友人以及伴侶 , 但人終究是無力決定人生
的起端 , 也無法操控終點 , 除非像太宰治一樣 , 厭世的念頭隨時掐著他脖子不放。
我認為 , 生命途中的風景、未完成的各種階段 , 正是人生最有趣的地方 ,
我只願跟摯愛的孩子一起成長、凋萎 , 長到不能再長 , 老到不能再老。
這封信是 Non-non 一年前給我的 , 是我收到眾多情書中最經典的一張↑
他寫著 : 「媽媽 , 我好愛妳!愛到我都傷腦筋啦。」( 哆啦 A 夢代替他搔著頭哩。)
Non-non 是表達愛的天才 , 他會臉不紅氣不喘地對火山爆發的我說 :
「連妳生氣的樣子都好可愛哦 , 我依舊最愛妳。」
金牌消防隊員身手矯健地澆得我一頭冷水 , 再猛的火山也只得冒煙熄火了。
若有人說我懂得愛人的話 , 那全是因為孩子給我的啟發 ,
跟孩子在一起 , 受教得益的人 , 往往都是未成熟的我。
上週六的繪畫課 , Non-non 要我一定去畫室看他 ~ 帝雉的畫是他最近的習作 ,
老師指導得特別賣力 , 他也畫得信心飛騰 , 因此期盼媽媽也來分享創作的熱力。
他還在製作的途中 , 輪廓勾勒出來了 , 周圍的細部還需要立體的描繪來補充。
他的認真姿態 , 還有大膽纖細的色彩 , 讓我瞠目結舌地說不出話來。
而他也不作聲 , 只悄悄地用黑色彩筆寫了 Love Letter 在他的小掌心 :
「 ママだいすき ( 媽媽 , 我愛妳 )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