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序大寒。一鑽進被窩 , 涼到背脊發麻 ,
好不容易在熱水缸醞釀的暖氳 , 瞬時就被冰消瓦解。
冷被子無情地剽取體溫 , 指尖腳板剎那凍結 , 身體 , 不由得縮成一團。
「媽媽 , 也進來躺躺吧。」孩子要我裹住小臂彎 , 腳丫子跟著躲進股間取暖。
不消一分鐘 , 均勻的鼻息 , 吹吐在我耳畔。
寶貝 , 晚安。
明早見。
時序大寒。一鑽進被窩 , 涼到背脊發麻 ,
好不容易在熱水缸醞釀的暖氳 , 瞬時就被冰消瓦解。
冷被子無情地剽取體溫 , 指尖腳板剎那凍結 , 身體 , 不由得縮成一團。
「媽媽 , 也進來躺躺吧。」孩子要我裹住小臂彎 , 腳丫子跟著躲進股間取暖。
不消一分鐘 , 均勻的鼻息 , 吹吐在我耳畔。
寶貝 , 晚安。
明早見。
猶如歡樂肥皂劇的寒假一落幕 , 第三學期的小學生活即將展開。
就在這個交界點 , 一波詭譎的疫情襲捲而來。
持續微熱一個月的體溫 , 爆發到頂點 : Popo 抱著 38℃ 的身軀躲進被窩裏 , 翻騰。
翌晨 , 高燒依舊 , 胸口鬱悶的 Popo被架去醫院 , 田淵大夫立即抽取鼻液檢驗。
「A型流行性感冒 , 呈陽性反應。」大夫說 :「開五天的藥方リレーザ(Relenza) ,
即使退燒好轉了 , 也必須吸食五天 , 別鬆懈了對抗病毒的圍剿。」
過年的滋味 , 是家鄉味道的溫習。
故鄉的氣息 , 是母親的廚房芳馨。
嚐不到最愛的「佛跳牆」 ,
春節 , 味蕾只能鎖在冷冷的日本頻道上。
拍拍覆在衣裳的雪片 , 我們走進了丈夫外婆家的門檻 ,
「新年恭喜恭喜。」
溫熱的煎茶、典雅的和菓子 , 笑盈盈地被遞到桌前。
斷斷續續飄著雪 , 從除夕傍晚 , 綿延到新年初一。
清早一開窗 , 棉花糖般的銀色世界誘得孩子們不安於室 , 蠢蠢欲動。
愛犬 Peko也使勁地搖擺尾巴 , 油亮的眼珠閃著渴望 : 咱們去遛達遛達吧。
冬夜 , 地面鋪著一層薄霜 , 風一吹 , 空氣像鋒刀般雕塑臉龐。
「 叩叩 ~ 天乾物燥 , 小心燭火」高亢的傳喚忽近忽遠 , 伴著木拍板的擊響鏗鏘。
昔日 , 由消防隊員擔崗的防火叮嚀 , 現在由社區志工們輪流接棒 :
「火の用心 ~。」穿梭在深夜的巷間 , 偶而還夾雜著小志工的童稚呼喚。
擊板的節奏 , 聲聲迴盪在十二月的夜。 冷月縮在高高的天 , 讀著冬季的風物詩 ,
2009年 , 將盡。
直到今年 , 聖誕老公公的童話才被十一歲的大兒子識穿 ,
從煙囪擠下來的胖老人和禮物包 , 原來是大人們善意的謊。
實情被揭發 , 爸爸慢半拍的訂購又讓禮物大幅遲到 , 無法準時送達。
不忍孩子的美夢受創的媽媽 , 想做一點徒勞的反攻 ,
可惜清晨一陣天旋地轉的目眩 , 差點兒毀了小小的期望。
所幸 , 媽媽頭暈嘔吐的症狀 , 是內耳的三規半管神經導致的失衡現象 ,
已成了慣例。
除夕夜 , 三心兩意地瞄著NHK紅白對抗 , 要不 , 就全副武裝抖著上寺院敲除夜鐘。
年初一 , 互道恭喜、發紅包、點收賀年卡、團圓吃年菜、攜家帶眷赴神社參拜。
郵局說 :「想要在元日清早送達對方府上 , 賀年卡請務必在聖誕節前投函。」
年關之末 , 日本郵局總動員 , 趕在元旦將上億張的賀年卡保送到家家戶戶的信箱。
沒有商酌餘地 , 這個星期天 , 就是趕製賀年卡的截稿期。
已經持續了十天 , Popo 還是反反覆覆地發燒退燒。
體溫37.6℃、頭疼、突發性嘔吐感 ,
昨晚 , 上小兒科掛號求診 , 卻找不出毛病來。
山岡大夫聽到他踢球撞到後腦勺的經緯 , 便建議我們轉到腦神經外科 ,
先掃一下CT Scanner , 檢查腦部是否有受損。
帶著山岡大夫寫的介紹信 , 逆著冷冽寒風 , 匍匐前進中尾腦神經外科。
「放火 , 在日本屬重大犯罪 , 僅次於親族殺人案 , 要課以重刑的。」
丈夫一臉凝重。
他接了婆婆的來電 , 獲知家裡出事了。
昨夜 , 婆家的隔壁發生了火災 , 雖沒延燒到自家庭院來 ,
但縱火的犯人 , 竟是房東N子 , 也就是婆家的鄰居兼表親。
前陣子 , 小火警已經接二連三地發生。 這回 , N子徹底地毀了一家五室 ,
讓案件上了頭條新聞 , 驚動了整個名古屋城。
北風呼嘯 , 堅持到最後的銀杏樹瓣 , 也禁不住紛紛跌落。
晨曦中 , 我埋首第一件功課 ---- 拾集陽台上的枯枝葉叢。
銀杏葉片捲曲瑟縮著 , 對掃帚的橫略 , 沒有聲張 , 無力反抗。
像理過頭一般 , 陽台恢復了清爽 ,
室外朗朗 , 屋內暖暖 , 李朝木櫃上的古典漆盤 , 等著我一起啜飲晨光。
大學同窗 Seki 忽然來電說 , 現在人在京都嵐山 , 明天 , 日籍友人將導遊高尾山。
五天四夜的行程 , 特別安排在回台灣之前 , 來神戶探望我 。
「可惜來不及賞楓了 , 北風早把紅葉吹落 , 尤其京都的山區更冷。」我帶點遺憾。
「不要緊 , 我們已經在祇園驚鴻一瞥了 , 好美。」她興致不減 , 無意更改行程。
「好 , 甚麼時候到 ? 歡迎妳來。」Seki 帶著另一位朋友 , 打算住我家一晚。
天寒地凍 , 魚質的油脂特別緊緻綿密 ,
不管是天然或是養殖鰤魚(ぶり), 質精味美又少骨刺 ,
生吃・照燒・煙燻・醬烤 , 樣樣都讓人嘴角上揚 ,
趁熱絕妙 , 冷了也不腥酸 , 是便當菜餚的上上選。
溫火慢煎幾片培根 , 再移動到平底鍋邊。
利用煎出的培根油炒炒飯 , 灑入適量的蒜頭胡椒鹽。
分成數粒飯糰 , 讓煎熟的培根包妥後 , 別上牙籤。
凸起的飯糰 , 像爭球搶位的彪形大漢。
他說他夢見了 Vivian , 原本好端端地一起圍著餐桌坐著 ,
陽光靜靜流過大廳 , 烘暖著聚餐中的人 ,
不經意地閒聊 , 無意識地舉起刀叉。
突然間 ,
Vivian 哭了 , 沒來由地 , 放聲嗚咽。
「 ママ、今晩何にするの? 媽媽 , 今晚煮甚麼 ? 」
聽到廚房裡鏗鏗作響 , 社長分心地喊著 , 未完的作業把他綁在書桌上。
「ピーマンの肉詰めだよ。今晚做青椒藏絞肉哩。」
這一回答 , 令他興致高昂 , 那正是他的最愛呢 。
「お~、すごく久しぶり。好久好久都沒嚐到這道菜囉。」
對呀 ! 今天特別犒賞你 , 埋頭苦幹了一整天。
跳上駛往「東福寺」的奈良線電車 , 便開始後悔 ,
擠沙丁魚的滋味 , 不只在上下班尖峰時間才能體會。
遇上楓紅季節 , 開往賞楓名勝的列車更勝一籌 ,
不僅摩肩接踵 , 基本上 , 所謂的「移動」就是前腳踩著人的後腳跟 ,
棧橋木廊舉步維艱 , 姹紅樹下萬頭鑽動 ,
排山倒海而來的人潮壓過了天地的詩意 ,
不只掃興 , 簡直是累死人不償命哩。
聽說氣溫不降到 8 ℃以下 , 楓葉林就難以一瞬引燃 ,
望眼欲穿 , 京都的三尾名剎 , 總算更衣秋色 。
方圓 20 萬平方公尺的「神護寺」, 境內紅橙黃綠 , 樹影搖曳 ,
朱色的金堂、承受 700 年風雪的大師堂(弘法大師住房)及多寶塔 ,
杵在廣達的原野中 , 沉穩浩蕩 。